□作者 王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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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驿站取回快递,沉沉提上6楼。剪开包装盒,一本本书取出来,看看是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咦,一封信,厚厚的,没有封口。跳入眼帘的,是信封上作者的名字和中间竖排的粗黑文字:爱是相互看见,更是相互拯救。顶端横着“专为孤独者写作”几个字,两边及中下各有一句话。空荡荡的客厅里,躺在玻璃茶几上的信——坂元裕二的《往复书简》,仿佛冰山上的来客,神秘、冷艳,散发出雪莲的幽香。目光停留的一瞬,电光火石,每一个字都寒光闪闪,动人心魄。
没有封口的信,等着读者探访。手指伸入的一瞬,多年前收信拆信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尽管,收到传统书信的日子已不再来,但总觉得在时光的背后,仍有深情的目光,仍有温柔的声音,时不时隔山隔海地望过来。见字如面,旧时光从信封里款款而出,于是,那些马不停蹄的喜悦和忧伤,静夜的潮水一般荡漾。
曾经,写信寄信、收信展读,是一个多么甜蜜的过程。单是信笺的折法,就值得回味,那不仅是一项技术,而且是一项艺术。究竟有多少种叠法,已然不记得了。信笺折成何等模样,取决于写信人和收信人的关系。情侣或朋友,自然要费些心思,特别是热恋中的人,总是别出心裁,折成纸鹤,折成心形,折成枫叶,即使最简单的也会对折之后,再把一边折了又折。总有山重水复曲径通幽之感,绝不会是一览无余的样子。
这样郑重其事,可见写信人怀了怎样珍重的心意。收信人小心翼翼,以同样珍重的心,慢慢展开,一字一字细读慢品,连折痕也不舍得轻易抚平。看完之后,沿着原来的折痕一一折回去,再怀着同样珍重的心意回信。灯光之下,慢慢铺纸提笔,满腔情思,一笔一画落在纸上,静静地悬想对方盼信收信的模样。哦,云中谁寄锦书来,燕字回时,月满西楼。
如果说青春岁月里,还有一些东西值得细细捡拾,静静回望,旧信应该是其中之一吧。早年写下的信,或许有些已散失在风中,有些尘封在记忆的角落,再无温热的手指触摸。但总有一个节点,不经意的,一些人事触碰了记忆的开关。于是,写信收信的日子,重新来到我们面前,纸片样的往昔鲜活生动起来。忍不住打开抽屉,翻一翻积尘的旧信。破损的信封,泛黄的纸张,渐淡的墨迹,并不跌宕起伏的故事,青涩却永不再来的岁月……幼稚也好,懵懂也罢,时间的洪流里,那一刻的情怀历久弥香。
还记得,学生时代收到的家书。有一次,居然是父亲的笔迹,拆开的瞬间泪便涌了出来……一直期盼收到父亲的来信,哪怕只言片语。薄薄的一张白纸,只写了大半页,暮色里,那些字是积雨的云,远道而来,把黄昏润成一方湿漉漉的手帕。寡言的父亲,究竟为何来信,信中说了些什么,早无一丝半毫印象,而彼时彼地的心海翻腾,现在想起,余波未平。
眼前的书,着实令我怔了好一会儿。哦,装在信封里的书,会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取出书来,和书一起滑出来的还有一张便签,作者的寄语,上边日文,下边中文。他说,这是关于两个人之间通过书信把心系在一起的故事,而我现在也正在写这封信,期待有朝一日能相见。
迫不及待打开书读起来,如同早年收到信一样。不知这封远方来信里,作者将以怎样的方式,诉说这个世界的痛楚,和与痛楚数量相当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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