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科普中国
(资料图)
作者：EVEE（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
监制：中国科普博览
“那些你很冒险的梦，我陪你去疯……”
你肯定想不到，这首浪漫的歌放在寄生虫身上同样合适。
什么？感染寄生虫的狼更可能成为狼群首领？
狼，大家估计都很熟悉，在各种影视和文学作品中，狼群和狼王的出镜率可一点不低。同样的，大家肯定也不会对寄生虫感到陌生，网上与寄生虫感染相关的新闻也不在少数。
狼群
（图片来源：Veer图库）
但在咱们的印象中，感染寄生虫可不是什么好事，怎么在狼群中，感染了寄生虫的狼反而有更大概率成为狼王，这又是为什么呢？
黄石公园里的美洲狮和灰狼
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美国黄石公园里感染了寄生虫的灰狼，成为狼群领袖的可能性是未感染的同伴的46倍多。这种让狼更具领导力的寄生虫叫做弓形虫(Toxoplasma gondii)，弓形虫也被称为龚地弓形虫，是肉孢子虫科弓形虫属的唯一物种。
弓形虫的最终宿主是猫，因为它们只能在猫体内进行有性繁殖，所有其他宿主都是中间宿主。弓形虫会引发弓形虫病，通常病征轻微且可以自我痊愈，但是会对胎儿和具有免疫缺陷的人或猫造成严重甚至是致命的伤害。大家可能想象不到，研究数据表明，世界上有30-50%的人口已经接触并长期感染弓形虫，而我国弓形虫的阳性感染率为5%-20%，部分地区高达30%以上。
弓形虫
（图片来源：wikipedia）
聊完了弓形虫，咱们再来侃侃黄石公园的灰狼。虽然黄石公园成立之初，公园里随处都可以看到狼的身影，但是因为人们想要获得价值不菲的狼皮，用番木鳖碱诱杀公园里的灰狼，1926年后黄石公园就再难看到灰狼的踪迹了。直到1995年，人们在加拿大西部抓了14只灰狼放入黄石公园，狼群才重新在公园里繁衍开来。
不过，黄石公园的灰狼是怎么感染上弓形虫的呢？
这还要从狼群的老对手美洲狮说起，美洲狮是猫科动物，前文也提到了，猫是弓形虫的最终宿主，所以同为猫科的美洲狮也大概率是弓形虫的终宿主，研究人员基于62只美洲狮的血清测试结果也确认了这一点。因此，弓形虫可以在美洲狮中有性繁殖形成卵囊，而卵囊会进一步通过美洲狮的活动在环境中传播开来。
美洲狮
（图片来源：wikipedia）
作为黄石公园里的顶级捕食者，引进的灰狼不断扩张领地，很快，它们就和公园里的“土著”美洲狮碰面了。灰狼和美洲狮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生存竞争，研究表明，灰狼会利用数量优势抢夺美洲狮的食物，甚至还会和美洲狮爆发战斗，杀死美洲狮的幼崽。虽然灰狼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胜利者，但和美洲狮的接触同样让它们不可避免地感染上了弓形虫。
弓形虫让灰狼更爱冒险
从1995年起，科学家们便对那些引进的灰狼展开了长达26年的跟踪观察，正是这项长时间地观察让人们窥见了弓形虫对于灰狼的巨大影响。
具体而言，科学家们获取了狼群26年里的行为和分布数据，不仅如此，他们还对229只狼实施麻醉以获取血样来检测弓形虫的抗体。结果表明，相比于那些生活区域与美洲狮活动区域相距较远的狼群，领地与美洲狮密度较高区域重叠的狼群有更大的可能感染弓形虫，也就是说，灰狼大概率是由于直接接触美洲狮或者美洲狮活动的环境而感染了弓形虫。
总体上看，领地与美洲狮活动区域(紫色)重叠的狼群感染弓形虫的比例更大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进一步，科学家们发现，不论是雌性还是雄性灰狼，在感染了弓形虫之后，都有着更高的概率去进行一些高风险的行为，包括离开狼群，甚至是接近人类。
在野外，狼群一般以家庭为单位活动，当幼狼成年后，一般都会从父母身边离开，去组建自己的家庭。在黄石公园，情况会稍显不同，因为猎物的密度相对较高，且领地较小，科学家们发现狼群的幼崽会跟随父母生活更长的时间，一个狼群可能由父母和四年中产下的后代组成。对于狼群中的幼狼而言，离开狼群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毕竟一只狼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胜不过美洲狮的。
然而，感染弓形虫改变了黄石公园里的这些灰狼。弓形虫阳性的雄性灰狼在被监测的6个月里离开狼群的可能性就已经达到50%，而未感染的灰狼的离开狼群的概率达到50%的时间约为被监测的21个月后。
无独有偶，感染寄生虫的雌性灰狼在被监测后的30个月里离开狼群的可能性达到了25%，而未感染者则需要48个月才可能做出类似的决定。
狼群组成和行为分析结果，红色代表弓形虫阳性狼，黑色代表阴性狼
（图片来源：参考文献）
总的来说，感染弓形虫让狼从狼群中离开去组建自己家庭的可能性提高了11倍，进一步，那些弓形虫阳性的灰狼成为狼群领袖可能性比未感染的同类高46倍。
真是让人感到意外，小小的寄生虫竟然会对狼群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风险和收益并存，感染是一把双刃剑
此前的研究发现弓形虫的感染会导致大鼠体内的睾酮产生增加，还会导致鬣狗中胆大冒失行为的增加。对于弓形虫阳性的灰狼的冒险行为，研究人员推测在灰狼中也存在类似的机制，或许弓形虫的感染会导致的灰狼体内激素水平的改变。
不论如何，感染弓形虫对于灰狼种群有着十分深远的影响。在一些情况下，感染了弓形虫的灰狼会变得非常成功，因为它们更愿意冒险，会不断突破界限，成为领袖的它们同样可能带领自己族群拥有更加广阔的未来。
不可否认的是，弓形虫阳性的灰狼的冒险行为也会带来风险。前面我们提到了黄石公园中狼群和美洲狮之间的竞争，受感染的灰狼可能前往与美洲狮活动范围重叠的更高风险的区域，失去了数量优势的它们，单打独斗可不是美洲狮的对手。
不仅如此，四处游荡的灰狼可能更容易被汽车撞到，或者离开保护地而最终被猎人射杀。被感染的狼群首领也有可能在交配时传播寄生虫，从而不利于雌性怀孕，产下健康的后代。
毫无疑问，对于灰狼来说，弓形虫的感染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冒险行为的背后风险和收益并存。如果灰狼可以自行选择，它们会选择被感染还是选择按部就班地生活呢？
编辑：孙晨宇
参考文献：
【1】Meyer, C. J., Cassidy, K. A., Stahler, E. E., Brandell, E. E., Anton, C. B., Stahler, D. R., & Smith, D. W. (2022). Parasitic infection increases risk-taking in a social, intermediate host carnivore. Communications Biology, 5(1), 1-10.
【2】Sands, J., & Creel, S. (2004). Social dominance, aggression and faecal glucocorticoid levels in a wild population of wolves, Canis lupus. Animal behaviour, 67(3), 387-396.
（注：文中拉丁文部分应为斜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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